我们是孤独的。
现在可以确认了，宇宙的中心我们到达了，这里依旧只有枯寂的星球，没有任何生命。
即使是最低级的单细胞生物也不存在，更别提曾经科幻小说中构想的硅基生命、中子生命。
至今为止，人类的足迹已经踏遍整个宇宙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生命，除了地球。
我们将地球上的生命改造，放置到宇宙各处，即使经过十万年的发展，生命已经与从地球出来时完全不同，但他们的祖地还是地球。
接下来会怎么样，人类继续繁衍，在宇宙中进化，进化到尽头，又如何；或是战争，战到科技消失，生命被囚禁在一个个行星中，又是如何。
飞船已经整理好了报告，等着我说出“发送”，报告会通过阿尔法快子传输到太阳系，人类联邦会立刻知晓这个讯息。
几乎是同时，我的新上司虚拟影像出现在我的飞船内，他皮肤微微发绿，可能是进化了光合作用的人种。
从近光速飞船发明开始，我就和一千五百万同伴出发向着宇宙每个角落去，地球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亿多年，对于我仅仅只是十七年。
“观察员鸿，这是你到达的第六千三百一十六个地点，你已经穿行了十七年，我代表人类联邦对你失去的十七年感到遗憾。”新上司用我熟悉的语言说话。
可我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，也有可能是他把用脸表达情感的能力退化了。
新上司接着说：“人类联邦在五百年前通过了一项法案，终止了观察者的活动，你是最后一个被通知到的。”
“怎么能呢，宇宙是无边无际的，总有希望的。”
自从上一个地点后，我穿过了维虫虫洞，又经过自出发以来最漫长的一次近光速飞行，才到达了宇宙中心。
这里本不是我的目的地，只是因为知晓我的观察员同伴只剩下了不到五人，他们更多人都在漫长的时间中放弃了孤独的生活，选择了某个人类新文明进行生活。
我本来打算在看过宇宙中心后，也会进入离这里最近的人类文明地，将我的一生结束掉，可这样的我现在听到观察员已经取消了的消息完全高兴不起来。
新上司尝试给我解释：“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，宇宙除了新生的边缘外，没有观察员没到过的地方了，你知道的，在你们之后，人类并没有停止过派遣观察员，除了第一批，其他批只能坚持自身时间不到五年。”
“那宇宙边缘呢，没有物质的尽头呢？”
他摇头：“没有的，连物质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生命，而且有没有生命还重要吗？来自地球的人类已经征服了宇宙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请告诉我最近的人类聚集地。”
关闭了通讯，我看着外面的黑暗，远处的恒星不断释放光亮，却照不亮漆黑的宇宙。
正当我准备加速，一封邮件达到，是我的好友，观察者信。
他在四百年前得知了观察者被取消的消息后就结束了观察者生涯，然后活到了三百零二岁，还是没有等到我的消息。
“鸿，我不知你能否收到邮件，有可能你在我之前就放弃了当一位观察者，要是你能收到邮件，请你要听我的愿望。”
“我已经三百岁了，古早的身体即使改造了也活不了多久，不如最新的身体，已经足够让肉体生活三千岁，在我们那个时代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岁数吧。”
“算了，人老了老是恋旧，我生活的很快乐，娶了还算符合咱们审美的新人类，你也该找个地方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了。”
我一遍遍地播放投影，为他感到开心，可这邮件并不是这么简单，我和信有过约定，如果是死前留信，就留相反的想法。
为了防止信件不符合当时人类联邦的规矩被截停，现在看来这一点的担心是完全应该的。
如果这邮件是劝我不要放弃当观察员，我肯定不能收到它。
加速吧，人类的社会我放弃了，我是一个幽灵，一个远离一切的幽灵。
“珍，我该怎么办？”速度已经加到近光速，没有任何消息能传递进来，也没有消息能传出去，现在的飞船就是一座孤岛。
亮丽的女声伴随着长发姑娘投影出现在我面前：“我被加强了好多，机械族的实力提升了，而且是不被人类得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