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未睁开眼睛时，威尔特便已经嗅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，这味道来自一位他熟悉的少女。
艾蕾茵正坐在他的旁边，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，她那美丽的金发此刻略显凌乱。
威尔特偷偷地瞥了一眼，发现少女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自己身上，于是他再次闭上了眼睛，随后胸口隔着被褥挨了轻轻一拳。
眼见再也无法拖延，他不顾衣衫凌乱，乖乖坐了起来，静待艾蕾茵的提问。
“你——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？”少女的语调并无丝毫逼迫之意，反倒像是两位老友闲话家常。
“维克不是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？”
“我更希望，能亲自从你口中得知。”她轻轻摇头。
他叹了口气，对艾蕾茵撒谎总会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罪恶感，尤其是联想到她一直在心里挂念着自己的事情。
“自从那次事件后，我这两年间一直在追踪亚丽珊卓，然后到了科林斯城。”
相较于那场决斗，威尔特此次选择了披露更多细节。
他很清楚，如果这个问题不说开，曾与海伦娜之间的矛盾只会再度重现在自己和艾蕾茵身上，如果少女无法接受，他也乐得清静。
“当时女巫藏匿在这个地方，可这里并不只有她，还有执行者和结社的成员。”
艾蕾茵深吸一口气，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，尽管确信维克不会背叛自己，威尔特还是坦诚地说出了事实。
“我和她——那个结社成员达成了合作，一起讨伐女巫，而那个外号瘟疫公爵的执行者，被我们两个解决了。”
“你真的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吗，雷文？”她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疲惫。
虽然心里早有预感，但当真相揭露时，得知这个事实还是对少女打击很大。
“你打算把我送到裁判所去吗？”他向艾蕾茵投去询问的目光，等待着她的裁决。
“我应该要这么做的，”少女喃喃说道，“不只是你，包括你的同伴罗伯特和麦克海尔夫人，他们都该进去。”
从那痛苦的表情，威尔特就知道少女决定违背原则包庇自己。
“谢谢你，艾蕾茵。”他想去握对方的手表示感谢，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合时宜。
她别开了脸，“不要谢我，我并不像其他人所说的那般公正，而且关于安德烈斯大人的传闻.....”
不用艾蕾茵说下去他也清楚，第一次见到公爵的那天，许多无辜的居民就死于那股毒气。
威尔特开始有些犹豫，要不要坦白在公馆的事情，芙蕾德莉卡和侏儒并不能相提并论，即便刨去维奥莱特家这一层，她和少女的私人关系也非常紧密。
幸运的是，艾蕾茵并没有给威尔特太多时间沉思，她紧接着提出了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：
“那个结社的合作者，是谁？”
帐篷内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。威尔特紧闭双唇，似乎没有听到少女的提问
“雷文！”与刚才的宽容大相径庭，她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。
这次，轮到威尔特避开她的目光。经过良久的沉默，他终于慢慢挤出了几个字。
“我不想骗你，艾蕾茵。那个人帮我打倒了女巫，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。”
“明明你一直都在骗我？”她的脸颊微微鼓了起来。
这番话使威尔特哑口无言，他这才想起，连自己给她的名字也是虚构的。
“我确实不叫这个，”他满怀歉意地低下了头，“你和麦克海尔夫人聊过的话就知道，我的名字是——”
“雷文，”她轻轻打断了自己，威尔特惊讶地抬起头。“无论如何，你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，而且——”
“我更喜欢这个名字。”
她的嘴角微微上扬，勾画出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微笑。威尔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，他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，被艾蕾茵的美丽所惊艳。
“那个人是女人吗？”金发少女突然杀了个回马枪。
“不是！”尽管威尔特脱口而出，但他的神情却不经意间泄露了真相。
艾蕾茵显然已经得出了最糟糕的结论，她的脸色比威尔特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阴沉。
两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，罪恶感不断从他胸口涌出，片刻之后，威尔特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恼火。
为什么我非得表现得像出轨的妻子一样愧疚，明明我和艾蕾茵之间从未有过那种念头。
他大着胆子，重新向少女搭话。
“找到魔女了吗？”
“没有！”艾蕾茵恶狠狠地盯着他，仿佛这一切都是威尔特的错，“开心吗，她开始关注你了。”
威尔特试图转移话题，但效果并不是很理想，少女的话更是让他有些汗流浃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