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学校后,顾立第一时间将曹端晟生病的事告诉了曹彩云。
若只是感冒,随便抓点药,吃了也就吃了。
但这是心脏病。
顾立可担不起这个责任。
曹彩云听完,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。
犹如本就贫血的病人,被抽走了400CC的血。
最后的脸,像是戴了层石膏面具。
就连眼睛,也失去了光泽。
顾立见了,心就像被人揪了一下,疼。
甚至不忍与其对视。
第一次,他觉得自己很是冷血。
应该听曹端晟的话,不把这个消息告诉曹彩云的。
只是,为什么会这样?
曹端晟一直语焉不详,至于曹彩云,顾立从来就没想过去了解,仅仅是个同桌了很多年的同学,并不比其他的同学更亲近。
也正是因为信息不全。
且顾立考虑问题,从来都是从自身出发。
什么义气,什么牺牲精神,什么为他人着想……
作为一个成年人,真的已经被社会消磨干净了。
特别是对一个自己本就不相干的人。
只是这次,顾立有些动摇了,尽管到现在他还不清楚原因。
“你,没事吧?”
怎么可能没事,只是不这么问,他该怎么说?
“……”
曹彩云深呼吸了一下,想要说话,只是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,反倒让眼眶噙满了泪水。
她又闭上了嘴,强自忍耐着。
然后转过头去。
一整节自习,曹彩云都没再动,没写字,没看书,如同雕塑一般。
顾立也浑浑噩噩的。
他想要道歉,想要安慰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心里忐忑不安。
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。
曹彩云突然起身,走出了教室。
顾立眼看着,叹了口气,无奈地跟上。就她这精神状态,跳楼或者跳湖自杀,都不是小概率事件。
曹彩云穿过操场,走下台阶,径直出了学校大门。
顾立心里咯噔一下,庆幸自己跟了出来。
曹彩云越走越远,已经过了街道,来到了居民区。
此时正是晚上九点,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,只有零星的几盏昏黄的灯,犹如遥远的星星,根本破不开这黑夜的黑暗。
又是月底,天上乌黑一片。
曹彩云还在往前走,居民区都被抛在了后面,前面只有山丘和国道。
夜更黑了,伸手不见五指。
顾立不敢怠慢,快走两步,赶上曹彩云,拉住她的手。
“你想去哪?”
曹彩云不等顾立松开,也紧紧握住顾立的手。
很紧,就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我就想出来走走。”
“……”
呼,终于开口说话了。
人往往都是憋死的,有委屈不说,有痛苦不诉,有不公不争,自行在脑子里乱补,结果越想越难受,直到内心承受不住,自己了结自己。
“你陪我一会,好不好,就这一次。”
“好。”
曹彩云没放开顾立的手,就这么沿着国道,往更黑暗的地方走去。
“顾立。”
“嗯?”